“我觉得自己是艺术家” 深晚记者探访深圳首家原生艺术工作室
来源:深圳晚报     时间:2023-04-05 06:13:52

读特客户端·深圳新闻网2023年4月2日讯(深圳晚报记者 涂世琳)用了快7小时,孙乾玮终于将画作完成。他颇有些自豪地向深晚记者展示。初看这幅画,飞扬跳跃的色彩给人带来视觉冲击,细细观察,每一处线条的交织随性又特别,有黑色庞大圆柱体,又有黄色线条组成的波浪,让人忍不住探究。

很快,孙乾玮就向深晚记者解释了画中的疑惑:“我去了广东虎门大桥玩耍,很开心!要画下来!这黑色的是我画的炮台,我看到了江下黄色的沙土,所以河水是黄色的。”


【资料图】

这是孤独症青年孙乾玮眼里的世界,他用未被雕琢过的世界观与画笔创作完成了这幅作品。孙乾玮喜欢用画笔创造他看到的世界。和孙乾玮一样也喜欢画画,又与他不同的还有李沛奇,偏爱画穿着不同袜子的女孩;彭宏杰对卡通人物“精灵猫”感兴趣;汪星艺则热衷创作自然风景。

这4位青年画画的地方,就是位于坂田的深圳首家孤独症青年的原创艺术工作室——内象原生艺术工作室。

用画笔传递心中所爱

每天上午9时许,艺术辅导员果果就会提前打开工作室大门迎接孙乾玮等人,等待他们来上班。

9时30分,4名青年准时坐在会议桌前,开起了晨会,分享前一天他们所画的作品。等到9时50分,众人上楼到工作间,和普通上班族一样,他们也进入状态,开始了一天的工作——原生艺术创作。到11时30分吃饭时间,近2个小时,4人在工作台前没有挪动一步,专心地绘画。而果果则在一旁记录每个人画的内容。

“我们从未引导或传授他们如何创作,都由他们自主的完成。”果果说,她的职责更像一名“生活记录者”,每天记录4人的绘画状态和生活习性。在艺术指导方面她能做的仅是让他们了解哪些是画材用具。

“我画的是我的朋友‘精灵猫’,我喜欢他们。”彭宏杰拿着画笔指着桌面上的玩偶说。彭宏杰的身边有三只玩偶,一直不曾离身,那是他在看动画片结识到的好朋友。他每天都在用画画的方式表达他的喜爱事物。

在果果的眼里,孤独症青年的作品非常纯粹、直接,他们每天都有画不完的作品,表达不完的内容。“我们所作唯一的引导可能就是和他们聊天,让他们把想法画出来。”

无主题创作激发热情

“原生艺术”的定义在百度百科里的解释为“未受过绘画训练的人创作的艺术”,依靠本能和天性自发创作的一种精神性艺术形态。原生艺术工作室创办人王继红的眼里,原生艺术同时也是一种潜意识深度表达的艺术,它让孤独症青年在自由创作时,深层的情感得到渲泄,内心得到疗愈和重塑。

“温文尔雅”是深晚记者第一次见到王继红最直接的感受,她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,浑身散发着平静的气息。让人意外的是,她也是孤独症青年汪星艺的妈妈。

“工作室是由我带头,妈妈们参与辅助工作。”王继红说,她深刻地记得2022年的夏天,深圳市残疾人联合会举办原生艺术体验营的那一天。那是王继红第一次接触这类艺术,迷茫的人生云雾散去,她发现了孩子未来的一条出路。

“汪星艺从小就有专业老师教他学画画,老师交代的任务他能乖乖地画完。但一旦脱离指导,他就难以创作。”王继红说,汪星艺两岁的时候发现患有孤独症。孩子的早期教育他们便进行了不同的规划和尝试,艰难地走了十几年。孩子成年了,却发现孩子依然无处安置。

24岁的汪星艺未来道路出现了困局。而不仅只有他们一家迷失了方向。

李沛奇的妈妈荆茹对孩子成长也充满了焦虑,“我们带着孩子学会了很多生存技能,但情感却没能得到释放,沛奇出门总喜欢盯着女孩子的袜子看。”荆茹说,李沛奇比别人晚熟,20岁才进入青春期,他不懂表达“好看”,只会盯着女生穿着的漂亮袜子看。但这一行为让他人感到不适,甚至会出现争执的情况,家人束手无策,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道歉。

参加完体验营后,妈妈们很是兴奋。“放手让孩子自由自在地进行创作,激发孩子内心深处的情感,让他们真实的情感表达出来,这才是意义。”王继红说,她找到南京做原生艺术工作室的老师郭海平彻夜聊天,决定在深圳率先尝试开办原生艺术工作室。

创作让独孤症青年成为“原生艺术家”

2023年1月,深圳首家原生艺术工作室成立,4位妈妈将孩子带到这里“上班”。最初,妈妈们需要每天花时间陪同他们一起到工作室。很快,孩子们就学会自行前往工作室上班。当第一次看见汪星艺愿意独自出行,成功到达工作室时,王继红湿了眼眶:“他的情绪得到释放,有自愿做的事情,我就很开心。”

摒弃了十几年的绘画知识,汪星艺重新拿起画笔开始了他的创作,他绘出辽阔的高山,涂抹出大海波涛,这次他没有再厌倦。李沛奇开始画起了女孩子,每个女孩穿着不同颜色的裙子,都有一双漂亮的袜子。情感投射到画中,李沛奇得到了释放,家人对外的道歉也变得愈少。

“在这里,他们自我表达的欲望增加了,每天有规律的上下班,有同事、有喜欢做的事情,这也是平等地参与社会。”孙乾玮的妈妈说,他们希望孩子能够被看见,一直做他们喜欢的事情,不必迎合市场,社会也会看见他们,给予尊重。

也正是这样,从美术学院毕业的果果被这群孩子吸引,被他们的画作震撼,愿意来到工作室给孩子们做艺术辅导员。

“我觉得自己是艺术家,我要画更多的画,让更多地人认识我,了解我。”孙乾玮说。

孩子的变化让王继红感到欣慰,但成立工作室,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就业的地方所需要的巨额资金也时常让她头疼,仅是工作室一年的租金就已过百万。“我相信终有一天孩子们会被更多人看到,他们能够真正成长独立,也能让更多的孤独症青年来这里工作。”王继红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冀。

“如果其中一名孩子突然不喜欢原生艺术了,怎么办?”深晚记者问。

“没关系,这里是让他们成长的地方。如果他们离开,那一定是找到了他们更想去的地方,这也很好。”王继红笑着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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